日头往西,合规院冷清得有些可怕。
魏不二躲在廊道围栏下,远远望去。
说起云隐经,他似乎隐隐听宗内某位弟子提起过,但也只是寥寥几句,晓得这是本宗至尊功法,现今已然失传,并没留下什么映像。
但见古有生这般神神叨叨的样子,立时觉得其中大有蹊跷,连忙竖起耳朵听去。
只可惜,这二人此后竟然不再发声作谈,只瞧得见张嘴,听不见声响,急得他抓耳挠腮。
正琢磨着,忽然听木晚枫说道:“古师兄,此处不大方便,咱们另寻一处叙话罢。”
古有生应了声,便将人皮面具收入怀中,背起南秋赐,小心料理了地上的血渍、红泥和面团。
二人一前一后,离开了院子。
不二这才从廊道中走了出来,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,琢磨二人所谋之事多半见不得旁人,否则也不必这般鬼鬼祟祟了。
此事干系重大,却不知该不该禀明宗门定夺。
但思虑半响,终于觉得这二人皆非善类,还是静观其变,不要徒生麻烦的好。
又忍不住琢磨,据古有生所说,这个南秋赐原是合规院顾乃春门下大弟子,本该前途无量,却不知他今日又为何要冒着陨落的危险来搞砸顾乃春的收徒典礼。
正想着,院门口却忽然闪出一个白纱渺渺的绝美身影,竟是木晚枫去而复还了
只见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,目光却冷冷瞧向自己,直叫人不寒而栗。
不二吓得魂都没了,二话不说跃上一旁墙头跳了下去。
方落到地下,便瞧见远处有几人遁行而来,认得其中一位是本宗某座分院的院主,想来是追踪南秋赐未果,故而返还了。
不二立时长出一口气,有他们在此,便不怕木晚枫来找自己的麻烦了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先前参加宴会的宾客陆续返还。
只是好好的大典闹了这么一出,不管是主家,还是宾客,皆没有继续的兴致了。
众宾客纷纷告辞,不久便只剩了云隐宗的众人。
顾乃春正和掌门及众位院主商议应对之策,张罗残局。
经众人辨认,那大红方盒内正是顾乃春门下三弟子俞春风,他此番去北疆执行任务,几年未归,未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。
顾乃春门下原有两个通灵境弟子,现今一个叛出师门,一个身首两处。
这对于合规院来讲,算得上一次重大打击。
不过,顾乃春倒是异常沉得住气,从容安排弟子收拾残局,十分镇定自若。
古有生瞧了,心中暗自冷笑,清楚顾乃春已然将光大合规院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贾海子身上,自然不会难过。
倒是顾乃春门下几位弟子眼眶都是红扑扑的,显然是哭过一场。
古有生面色一哀,缓步走了过去,从一位师弟手中接来一张红纸,上面写着:“偶闻嘉讯,窃为师乐。少备薄礼,怯盼笑纳。弟子南秋赐敬上。”
顿时装作脸一黑,半响才道:“孽障,孽障”
先前在宴厅之外,尚且还活着的杂役,便只剩魏不二一个。
掌门和众院主将他唤来问询。
不二险些一冲动,将自己看到的通通道出来。
但定了定心神,终于冷静下来。
想自己一个杂役,说出来的话,能有多少斤两。
何况此事涉及到两位正式弟子的鬼蜮交易,涉及到宗门至宝云隐经,而自己只听到了前半段对话,对此间情形一知半解,那更不可能叫人相信了。
他下意识瞧向宴厅一侧的木晚枫,只见她站在人群之中,面带微瑕,含笑瞧着自己,便猜得她早有应对之策。
于是,强忍住冲动,只将南秋赐进入合规院后杀人的情形真真假假编了一段。全未提及他躲在假山之后的事情。
众人眼见从其口中得不到什么线索,便叫他退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