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陶大叔,不管您怎么说,今日之事,我语气上多有冒犯,这厢和您赔礼了。也先谢过您的宽宏大量,不和我计较!”梁月站在门外深深鞠躬。陶渊明捋着胡子,笑着点头,对一脸吃惊的马文才,道:“看吧,那丫头可比你通人情世故多了。你看着世故,却一点不懂世故。真不知道你们两个,道不同何以凑到一块去的。”
“这和你没有关系!”马文才没料到梁月会在门外,眼神频频朝外看去。陶渊明最看不惯马文才这副德行,明明是来和他道歉的,还一副二大爷的样子,他挥了挥袖子,道:“得了,得了,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觉了?!出去出去!”
马文才不相信陶渊明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,站在原地不动,最后陶渊明不耐烦地朝门外道:“外面的小子,还不进来把这位大爷带走?我说,你们这是存心不让我安心地喝会儿酒啊?”
梁月脸上一喜,推门而入,道:“打扰您了,大叔。”
陶渊明轻咳一声,有些尴尬地看着梁月,道:“好了,好了,把人带走、带走。”
梁月立即揪住马文才的袖子,道:“好,大叔,我们这就走。您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马文才不甘不愿地被梁月拉出陶渊明的屋子,梁月看的有几分好笑,道:“怎么?你还真想被大叔揍一顿才服气啊?!”
马文才哼了一声,道:“他会这么好心,指不定明天就去山长那里说三道四。”
梁月扶额,道:“文才兄,大叔不是你想的那样的。虽然他的确不待见你,但他却是个磊落的君子。至于今天的事情,他也是有自己的立场的。他本就是文人隐士,且心地善良,与武将杀伐之人本就说不到一处去。你没有错,但大叔也没有错啦。想必大叔也是想到了这一点,所以他不会为难我们的。”
马文才听了,却是不满,道:“你怎么又帮着那死酒鬼说话?”话虽如此,他的语气却是带着些迟疑。梁月知道这人就像是陶大叔说的一样“看着分明世故,却一点不懂世故”,有些观念在他脑海里还真是根深蒂固的很,比如,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懂得换位思考,为他人着想的人。像梁山伯就是他认为的伪装出来的烂好人。那么今天,陶大叔轻易地不追究她的顶撞了,马文才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别的目的。梁月并不企图改变马文才这个人,但她希望在对一些事物的认知上,他能改变那些功利的想法。
第二天的时候,梁祝二人和荀巨伯便早早地来找梁月和马文才了。他们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向他们道歉的。说起来,除了荀巨伯这个家伙推波助澜,梁山伯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,并没有什么过错。大家立场不同,观点不一样罢了。
梁月早就想通了这一点,和大家一说,几人相视笑开,心结便也解了。
荀巨伯还感慨道,自己虽比梁月年长,但却是不如梁月明事理。
唯独马文才,对他们还是爱理不理的,不过他这一次好歹对梁山伯和荀巨伯没有恶言相向。心结了了,梁山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,却是对马文才道:“文才兄,我今天看到马大人自己下山去了,你怎么不去送一送?”
马文才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,道:“他那么多随从,我送不送有什么关系?”
“没有啊,前几天马大人就把那些侍卫都遣散了,他今天好像是一个人独自离开的。”
马文才拿着茶杯的手一僵,不知道在想什么,半天道:“那又怎么样?梁山伯,你别多管闲事。”
“文才兄,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纠葛。但是,昨天那种情况下,满座士族子弟,要是马大人说了谢丞相的不是,难保不会被传到谢家耳中。说来说去,马大人都是为了你好,怕你得罪谢丞相,影响以后的仕途。”梁山伯十分厚道,也将马太守的心思摸了个透彻。可惜马文才很不领情,梁山伯最后道:“算了,反正马大人走了很久了,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了。”
马文才听了,面子下不来,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他已经朝门外看了很多眼。
梁月道:“我忽然想出去走走,文才兄,你陪我一起吗?”
马文才顿了一顿,然后才点头。一出门,梁月就说:“文才兄,你脚程快,你先追上去看看能不能追到马伯父。我随后跟上来。”
马文才皱着眉头,忽然冷笑一声,道:“算了……追上了,又能怎么样?”梁月本来还想说什么,但一看马文才那种沮丧和难过交织的表情,就没再提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