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宁坐在他之上,将一切情绪尽收眼底,恍惚之下,觉得自己的血条快要被清空。
她看着眼前的疤痕,想起裴寂曾经的过往种种,总觉得心里难受。
他一直厌恶这些伤疤,因而把与它们相关的记忆全部埋在心底,不向任何人诉说,静静等待腐烂。
裴寂的这些心思,她都知道。
他总是一个人在悄悄难受。
宁宁的动作没停,与他对视一眼后,重新低了头。
那些伤痕其实已经不痛了,唯有在阴雨天气的时候,骨头里会传来隐隐的闷疼。
可她唇瓣轻软,贴上道道硬质长痕时,被他所厌弃的死肉竟有了知觉,酥意横生。
有热气自脚底向全身涌动。
裴寂压下喉咙里的气音,深吸一口气,用右臂挡住双眼,不让喜欢的姑娘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。
那道陌生的触感停在胸口某处地方。
他听见宁宁的声音:“这里……是不是很疼?”
她说话时移开嘴唇伸出手,指尖停留在一道深褐『色』疤痕,不敢用太大力道,轻轻一抚,有如掠影浮光,引来稍纵即逝的电流。
裴寂心『乱』如麻,不经思索地应她:“已经……不疼了。”
“是吗?”
宁宁的指尖转了个圈,视线没从它上面挪走:“看上去伤得好重。”
“这是我尚未拜入玄虚的时候,途经骆洲,于山野之间……”
裴寂哑声开口,甫一抬眸,对上女孩清亮的眼瞳。
那双杏眼漂亮得不像话,好似深夜微漾的幽潭,当宁宁垂了眼睫注视他,瞳仁里盛满跃动的烛光,恍如水中明月。
她在看着他。
看见他身体上每一处不堪的地方。
这个念头携了股浅浅热度,让裴寂心口一烫。
此时此刻,仿佛连最简单的注视都成了种不可言喻的暧昧,少年喉头微动,调整气息:“于山野之间遇见入了魔的妖修,他以剑入道,剑气正中此处。”
“然后呢?”
被深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,裴寂沉声应道:“我那时没有剑,只会用小刀,趁他神志混『乱』,顶着剑气上前去——”
他说罢眸『色』愈深:“宁宁,这不是什么好故事。”
裴寂不愿告诉她更多。
他的过去阴暗无光,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,如同寥落脏『乱』的阴沟,听了只会叫人心烦。
可宁宁不同。
她自小生长在无忧无虑的温柔乡,从不知晓那些脏污与疾苦,裴寂也不想让她知道。
月亮就应该高高远远地挂在天空,享受世间所有的美好与清明澄澈,怎能让她染上阴沟里的暗『色』。
裴寂不愿叫宁宁为他感到难过。
她从他那里得到的,理应只有温情和快活。
覆在胸口的触感悠悠一旋,途经他肋骨上尚且完好的皮肤时,加重力道轻轻一咬。
那处位置靠近腰。
她的气息像团滚烫的雾,裴寂屏住呼吸,右手攥紧单薄床单。
“这里呢?”
宁宁的视线一点点下滑,来到他小腹。
裴寂很瘦,并非纤细多病的孱弱,而是肌理匀称、精壮漂亮的挺拔,从她的视角看去,能见到块块结实的腹肌。
以及肌肉上的一条凌厉长痕。
理智被无数道错杂的情绪尽数吞噬,感官上的刺激似有若无,被她随心所欲地牵引。
凝结的视线有如实体,他从未被如此认真地注视过。
裴寂快疯了。
“这是我娘她……”
最后那个字被吞咽回喉咙里。
宁宁低低“嗯”了声,继续向下。
一个接一个的吻轻轻柔柔,如同春日里的第一场细雨,水滴细密,落在沉寂许久的池塘上,涟漪圈圈漾开。
池水轻颤,风的呼吸亦在轻颤,涟漪渗进不为人知的池塘深处,惹来阵阵不由自主的战栗。
最后她来到更下面一点的位置。
也更羞耻且隐秘一些的位置。
牙齿缓缓咬住细白的长带。
宁宁抬了眼睫,勾着嘴角望向他。
烛光微摇,映亮少女漆黑的眼瞳,与白玉般细腻的肌肤。
像只小狐狸或猫。
“裴寂。”
宁宁忽地笑了,声音被压得很低很低,尾音带了点狡黠地上扬,将他整颗心都一并勾起来:“继续吗?”
喉结蓦地一动。
心底被强压下的情思有如暗『潮』涌动,尖啸着冲破层层枷锁,迅速填满四肢百骸。克制、矜持与内敛被吞没得一丝不剩,那只沉睡在胸口的野兽,悄悄伸出了尖利的爪子。
毫无征兆地,宁宁的左手手臂被猛然一抓。
裴寂一直安安静静,她怎么也不会料想到这个动作,大脑一片空白之际,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跌倒。
束在黑发上的玉簪倏然一晃,掉落在地时,引来倾泻的青丝如瀑,以及哐当一声脆响。
接而便是整个人被不由分说翻了个身,平躺在裴寂之前所在的地方。
一上一下,两人的姿势彻底互换。
等、等一下。
手臂被死死按在床铺上,宁宁的身体陷进被褥,能清晰感受到他余留下来的温和热度。她因这个突兀的动作睁圆了双眼,张了嘴试图发出抗议。
明明说好了,今天他会由着她来——
裴寂这是犯规!
可惜这番话没有机会被说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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