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城外金山蓝姬在雁回客栈
不得不说,这回南摩邪送来的内功心法虽说看着荒诞,倒是颇有些用。在练过之后,段白月觉得周身清爽利落,连内力也比先前稳了不少。
段念总算是松了口气,担心了一整晚,生怕会走火入魔。
吴家车行里依旧人来人往,段白月寻了一处隐蔽树梢,一直盯着那座破败客院。一连过了两天,果然又有一架马车驶了进来,依旧是先前那个伙计,先是从车上将货物一箱一箱卸下来,再逐个背进去,都是木头看故事,说不定当真知道。”
楚渊首肯:“好。”
“白日里人多眼杂,晚上我再去将人带来。”段白月道,“时间还早,外头在耍灯火戏,想不想去看看”
“出门”楚渊迟疑,“若是被人看到要如何”
“看到就看到了,有谁还规定皇上不能出门看戏”段白月闻言失笑,“我易容便是。”
在屋子里待了一天,的确有些闷,楚渊便也没再拒绝。
外头露重天凉,临出门前,段白月取来披风,轻轻替他覆在肩头。
四喜公公乐呵呵想,西南王可当真是体贴,还特意挑了条厚实些的。
所谓灯火戏,无非是民间艺人哄小娃娃的手法,搭个台子扯快布,唢呐一吹锣鼓一敲,就能演一出天仙配。城里的大人们吃完饭没事做,路过时也会驻足多看几眼,人多,也热闹。
戏是没什么看头,楚渊却挺喜欢站在人群里。没人发觉皇上就在自己身边,大家伙都在说说笑笑嗑瓜子,笑容朴实又真切。
于是楚渊眼底也就染了笑意。
段白月买了包炒瓜子递给他:“加了盐津粉,甜的。”
楚渊好笑,与他对视了一眼。
“怕什么,朝里那些老臣也看不着。”段白月在他耳边低声道,“没人会跳出来说有失皇家体统。”
楚渊从他手中抓了把瓜子,悠哉哉慢慢嗑。
台上咿咿呀呀,用沙哑的嗓音唱着戏。待有情人终成眷属,台下掌声雷动,都说是佳话一段。
楚渊也往台上丢了一小锭碎金:“走吧,回去。”
段白月替他系好披风,用臂膀隔开人群,与他一道回了驿馆。
四喜公公笑着替两人打开门,心说难得见皇上这样,眼睛里都带着光。
“若是喜欢,下次再带你去看别的。”段白月帮他将披风放在一边。
楚渊点头:“好。”
“时辰也差不多了,我去将天羽带过来。”段白月道。
“向冽在。”楚渊道,“让他去吧。”
段白月闻言迟疑,转而却又欣喜。
这似乎还是第一回,他主动将自己留在身边。
楚渊别过视线:“只是个小手艺人,先前没见过你,省得受惊。”
“是。”段白月拉着椅子坐在他身边,“我这般凶,还是不要乱跑得好。”语调很是严肃。
楚渊值当没听见,伸手倒了杯茶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天羽被向冽暗中带来驿馆。由于先前已经见过一次皇上,知道挺和善也不凶,因此这回已经放松许多。
楚渊拿过旁边一叠纸,叫四喜递给他:“小先生可知这是何物”
段白月易容未卸,站在他身后充侍卫。
“这个”天羽翻看了两页,摇头,“没什么印象。”
“不用慌。”楚渊道,“慢慢看。”
天羽闻言不敢懈怠,又仔仔细细看了许久,方才吃惊道:“莫非是鬼木匣”
“鬼木匣是何物”楚渊第一次听这三个字。
“这可是祖宗明令禁止的机关盒。”天羽有些犹豫,“不过草民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,先前从未见过实物,甚至连图纸都没有,只听老人在给小娃娃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。”
“为何要明令禁止”楚渊问。
“这”天羽跪在地上,“老人都说,先祖原本只想制出一门暗器,可杀人于无形,在危急关头保命。于是便潜心研究多年,谁知最后逐渐魔障,临终前终于造出了鬼木匣。使用之时打开,里头便能万针齐发,针头淬毒,针孔内藏有蛊虫。一个鬼木匣打开,就算对面有七八十名男子也难以招架,无论是谁,只要被蛊虫所侵,顷刻便会毙命僵化。”
“如此阴毒”楚渊皱眉。
段白月也在心里摇头,若徐之秋当真在私造此物,可当真该杀。
“鬼木匣也曾风光过一阵子,直到后来族人因此自相残杀,酿成了几次灭门惨案,才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人下令,将所有的鬼木匣都付之一炬,连图纸也在全族人的注视下化成了灰。”天羽道,“自那之后,大雁城才重振旗鼓,制出各式桌椅板凳车马床,逐渐有了木匠祖师的名声,而鬼木匣也成了传闻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楚渊道,“所以当今世上,该是无人见过鬼木匣才对。”
“理应如此。”天羽点头。
“有劳小先生了。”楚渊示意四喜,将他带下去领赏。
“公公请放心。”天羽将银票揣进袖子里,“草民知道,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”
四喜公公笑呵呵,让向冽将他暗中送了回去。
敞亮人,到哪里都讨人喜欢。
“十有就是了。”段白月道,“我今日去那地下暗室时,的确闻到了一丝蝶翼兰的香气,此花产自西南,只有炼蛊时才会用。”
“混账”楚渊眼神冰冷,显然怒极。
段白月在心里叹气,轻轻拍拍他的手:“气也没用,事到如今,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最该做的事。”
如此多数量的鬼木匣,显然不会是被江湖中人买走。大雁城的木具销路极好,连南洋的商人也抢着要,若是想在正常货物里藏几千上万个木头匣,可是轻而易举之事光是一批普普通通的红木大衣柜,里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,塞上几百个鬼木匣。
而别国愿以重金购得此物,目的为何,不言自明。
一个鬼木匣,便有可能是数十大楚将士的性命,想及此处,楚渊只恨不能将徐之秋千刀万剐。
段白月站在他身后,温暖干燥的双手轻轻覆上双眼。
楚渊身体一僵。
“眼底不要有杀气。”段白月声音很低,“这些杀戮之事,我做便好。”
“徐之秋,他哪来这么大的胆”楚渊狠狠站起来。
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”段白月道,“被诱惑不算稀奇,那可是一座金山。”
楚渊道:“无论他先前卖出去多少,从今日开始,此物断然不能再流出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