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来这小子也是个懒蛋哟,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,”芳婶儿长叹一声,略表同情的看了禾麦忙碌的身影一眼,“怕是往后你进了家门,也是个忙前忙后的张罗命!那小子家里人都死了,连个翁姑六婆都找不见,若是他往后欺负你,你连个告状的都没有嗳!”
禾麦懒懒的抬头瞥了芳婶儿一眼,心想这芳婶儿可真是叫花子打更,穷操心!
“不过你甭怕!”芳婶儿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,“往后杨六郎若是欺负你,我就帮你告到里正那儿去!里正做主,那小子一定不敢惹事!”
“那多谢芳婶儿了。”禾麦慢吞吞一笑,“芳婶儿,家里干着活正忙呢,你要没啥事儿就回吧,在这儿还得吃一肚子灰。”
芳婶儿抬眼一看可不是,院里几个青年正将灶台后面的木架子给掀翻了,漫空的尘土从院里飘到了院外,呛得人直咳嗽。
她方才只顾着白话竟没注意这茬,但见禾麦守着两只炉子悠闲的站在一颗大树后头,半点灰也没沾到。
芳婶儿心里这个气呀,肚子里憋着火却无处泄,悻悻的瞪了禾麦一眼,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准备离开,一转身的功夫却见到院子东边来了一伙人。
为首的是个青年,身材高大看不清楚容貌,和后头几个人一起拉着一辆车。
“哟,这是谁呀……”芳婶儿停住了步子,好奇的看着那伙人走近。
走得近了,芳婶儿才认出为首的那人,满面胡髯,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睛却很好辨认,可不就是禾麦要嫁的夫君,杨六郎么!
“哎,哎,禾麦,那个杨六郎欸……”芳婶儿给身旁的禾麦招手,“你看那是……”
她招呼了半天一回头,才看到禾麦早不见了,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土路上正和杨六郎说话。
“累坏了吧,”禾麦看着一头大汗的杨六郎,“快喝口水歇歇。”
杨六郎抬头冲禾麦笑了下,接过水碗一饮而尽,招呼身后的同伴将车子拉到了院里。
芳婶儿赶忙好信的凑过来,“哟,这是六郎呀,弄这一车是啥东西呀?”
杨六郎正忙活着,没听见芳婶儿的话。
芳婶儿也不扫兴,兴致勃勃的看着院里的人过来搭把手,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。
一整车的麦子面和新稻米,在阳光的照耀下,每一粒稻米晶莹而光润,充满了清香的气息。
芳婶儿不禁咂舌,这一车粮食,少说要个把银子哩!这杨六郎怎的恁大方?